第八百七十五章 所为何事(二合一)(1 / 2)
柳笙不用看,也知道来者是谁。
“所以你有什么见解吗?”
她低着头,没去看那花枝招展的春晓。
一双沾染脂粉香气的玉手轻轻扶在柳笙的肩上,红唇贴近耳畔。
“求我……我就告诉你。”
柳笙只觉耳垂热烘烘的,头一侧悄然避开,平静说道:“其实不需要你说我也知道。种子早已种下,只需要一片合适的土壤就能够生根发芽开花结果。”
“嗯哼,你果然聪慧。”春晓低笑,“那么,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?”
柳笙并未直接作答,而是抬眼望她一眼,“你的辛大人快到了,你怎么还有闲心跑来我这儿?”
“怎么……”
春晓眼波流转,笑意盈盈。
“你会在意吗?”
柳笙掸了掸衣袖,淡然道:“我有什么好在意?你从来都是北境神国的人。”
春晓直起身,嗔道:“你好生没趣,奴家好歹帮了你不少忙,哪怕装装样子,表示一下在意当作感谢也好嘛!”
柳笙唇角微扬:“是,多谢你,这些时日确实出了不少力,长城能拿下来,也有你一份功劳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春晓红唇轻翘,似乎终于满意。
“不过……”柳笙语气一转,“我始终很好奇,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
“嗯?”
“你现在已经找到更有力的靠山了,不是吗?”
“噢……”
春晓点了点下巴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世间难题,良久才道:
“或许……我觉得有趣更重要吧?”
“有趣?”
“是啊!”春晓一脸理所当然,“你不觉得你对于诡人、诡物的态度……很有趣吗?”
“你要拯救这些……”她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易春仙,“诡化的人,又让诡化的人尽量修行脱离诡化形态,看起来,你似乎很排斥诡化。”
“可与此同时,你又在这座长城中,保留了那么大一块地盘给他们栖身……”她张开手掌比划着,“看上去,你似乎又并不讨厌‘诡’本身。”
“你这个人,真是矛盾。”
春晓凑得极近,像是要从柳笙的眼睛中看出什么端倪,一股如梦似幻的幽香涌入鼻端。
柳笙冷冷推开她:“我排斥的,向来不是‘诡’,而是深渊。”
“诡……本质是由诡气粒子形成的一种无序状态。而诡气粒子不过是能量的一种,归根结底,并不比灵气或神圣粒子更低等,只是存在于一种极度失序的状态之中,如同对称性破缺后的混沌场。”
“所以我也想明白了,与其想办法解决这些粒子本质上的转化,不如从运动方式入手。或许,大一统不在粒子本身,而在它们如何被观测、被感知、被引导……”
柳笙一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。
春晓立刻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夸张的哈欠,全然不顾自己原本那娇艳如花的形象。
“好啦,停停停,我不想再听你这什么转化什么大一统,听得我花儿都要萎靡了……”
“我只要确认,你或许走在一条,更有趣的道路上就足够了。”
“当然,我还有一个原因,不过……看你表现再说。”
说着,春晓还伸出染了豆蔻的玉指,要去勾柳笙的下巴。
却被柳笙灵巧闪开。
“不说也罢,我大概猜得到。”
“啧,无趣。”
春晓轻哼一声,转而说道:
“对了……”
“今晚子时我就要离开了。”
“所以,我是来跟你道别的。”
说完,她俏皮地眨了眨明眸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掩饰眼中的一丝复杂情绪。
“嗯,再见。”
“再见,还有……珍重,小心。”
春晓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,也不等柳笙开口回应,已化作漫天花簇,转瞬散去。
柳笙望着一地逐渐枯萎的杜鹃,明白其中意思:
今晚子时,便是景和九年神佑巡礼的终章。
……
距离子时还有六个时辰。
初抵长城的百姓们总算吃上了午膳。
飞车站依旧人流不息,一辆接一辆的飞车不断降落,带来新的迁徙者与补给。
而外城的居住区一路扩张,已经逐渐覆盖十天干并十二地支。
北境一路南下,曾经的长城所在已推进至长安以东的九门峡。
沿途多少千年古都,被山脉震裂,被雪浪吞没,残垣断壁尽化为浪底残渣,层雪叠浪,席卷而下。
但是除了这沿路一带的县城村镇有获得朝廷的北迁命令,其余地区只知当地衙门下达的极端暴风雪天气警告,让百姓们备粮闭户、不可外出,更多的自然是一概不知。
青山上,国书院。
梅虞廷的工作台正对窗前,抬起头,便可遥望远方翻涌的白雪。
大部分被长安强力的禁制所隔绝,形成一道气势骇人的雪墙在外,长安内只能感受到风雪比往日还要凛冽,夹着灰烬沙砾的雪粒子打在脸上,甚至能刮擦出血丝。
青山之外就是禁制所在,雪浪在禁制上刮蹭而过的声音格外接近,在山谷间回荡不休。
梅虞廷收回目光,又拿起刻阵笔,在一枚阵盘上细细镌刻,意念通达,笔下如行云流水……
然而,却突然被门外传来侍女急促的禀报声给打断了。
“院正大人!楼大神官她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侍女口中说着的那人已走入屋内,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侍女。
“梅院正,恕我贸然登门,不请自入,实是时局紧迫,顾不得规矩了,想来梅院正如此心怀天下,慈悲为怀之人,应当不会生我的气吧?”
说话的是楼大神官。
一张圆润的笑脸,眉眼慈悲可亲,让人无法生出抗拒之意。
但梅虞廷看着她,目光冷冽。
“还请楼大神官直言,所为何事?”
“国书院最珍贵的,也已经被你们神殿早早薅得一干二净,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,楼大神官还来做什么呢?”
楼大神官笑了,“看来梅院正是将朝廷让这些学子们提早进入选仕考的事情,算在我头上了。”
“当然。”梅虞廷面色冷然,“这些日子来,都是你在辅佐陛下,不是吗?”
“非常时期,行非常事。早些为国为民,奉献心中虔诚,难道不应该吗?”楼大神官不住摇头叹气,“梅虞廷啊梅虞廷,你到底还要保护这些孩子到什么时候,难道要等到……那一日吗?”
察觉气氛不对,侍女识趣地退了出去。
屋内两人之间,是中央香炉散发出的袅袅焚香,模糊了彼此脸的轮廓,却遮不住某些锋芒。
梅虞廷终是缓缓放下手中的刻阵笔,阵盘上的灵光仍在跳动,只是心境已乱,自然无法继续。
“而且,你想要保护这些孩子,这些孩子可未必呢……”
楼大神官眯了眯眼。
“这不,那个什么光明社主动渗透民间,怕是想要在唐国引发动乱呢!这样的忤逆之事在梅院正眼皮底下发生,以梅院正之能,不太应该啊……”
↑返回顶部↑